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莎朗史東鬼扯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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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們的博客城2008》封面 影星莎朗史東在康城說,四川地震很「有趣」,因為早前中國對達賴不友善,後來中國就遭遇地震,是報應(Karma)。一邊說,一邊還笑得很燦爛。 真是鬼扯!這種話沒有人性,不屬於人,只屬於鬼。又因邏輯謬誤,因此連鬼話也談不上,只能是鬼扯。 中國鎮壓西藏,因此四川地震?莎朗史東小姐,你知道這次地震的地方是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嗎?區內52.3%的居民屬於藏族,只有26.6%屬於漢族。早幾個月,藏人鬧得最厲害的其中一個地方就是阿壩,真善忘呀。 神要懲罰人,應該不會打錯隔壁。這次地震在藏區,按照鬼邏輯,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早前的藏獨暴動觸怒孫中山在天之靈,因此才降罪於阿壩。如何?聽了都心寒吧? 人有不忍之心,聽到受苦,第一時間的反應應該是傷心才對。可是四川死這麼多人,莎朗小姐有的只是幸災樂禍,對於流亡藏人希望去救災反而感動到哭。只能說,她不愛人,她只愛自己。 不是我攻其一點不及其餘,而是她通篇講話都是這個腔調。我這個、我那個,自我中心到了極點,第一次聽還以為天災是她降下的。特別是最後一段:「有時你得學會低下頭幫助別人,即使是對那些對你不友善的人。」呵,好一個小故事大道理,死這麼多平民百姓,就是為了叫你高貴的莎朗小姐理解這個呀?! 在香港,也有李怡的「天譴論」,可見鬼扯的人也有市場。歸根結底,某些人在靈魂深處,沒有把自己當人,還以為自己在人類之上。主張地震是「天譴」、「報應」,也就是說,他們認為普通人的性命根本不算什麼,為了懲罰中國政府,不但可以死老百姓,而且「死得其所」。 說到底,其實「人道主義」這個概念之所以提出,就是為了抗擊「神道主義」,只有將人的幸福放在核心價值來考慮,否定神可以隨便殺人,才能有無差別的「人道」出現。這點,鬼,大概是不明白的。 Jeremy Lee 2008年5月27日 《我們的博客城2008》,星島出版,2008年7月

達賴喇嘛追求自治還是獨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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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丹增嘉措(第14世達賴喇嘛)聲稱放棄藏獨之後,一種他稱為「一國兩制」的政治綱領被達賴集團大力推銷。吊詭的是,這樣被傳媒廣泛報道的政治主張,不但沒有寫入任何的憲制文件當中,也鮮有系統化的闡述。 不難理解,「一國兩制」和民族自治區並不是程度的分別,而是本質的分別。民族自治區實行人民代表大會制度,而「特別行政區」,則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31條,會「按照具體的情況決定制度」。 「政教合一」特首是靈童? 雖然丹增嘉措並沒有道出他心目中的「西藏特別行政區」是甚麼樣子,但根據達賴集團官方對於「政教合一」的說法,可以推斷,丹增嘉措所主張的並不是資本主義制度。因為在「流亡政府」憲制性文件:《西藏流亡藏人憲章》的總則已經明文規定,西藏是一個「政教結合」的「民眾國家」。由此,他們所主張的「一國兩制」大概也不會放棄這個原則。「政教結合」意味着,作為政治和宗教領袖的第十四世達賴喇嘛丹增嘉措,擁有任命西藏地區各級官員的權利。 作為宗教傳統,無論何種傳承制度都應該被尊重,但政治制度涉及「眾人之事」,當然不是同一概念。如果,西藏特首產生辦法和宗教領袖一樣,是先在水裏面看見異像,找出某時段、某地域出生的小孩,再由小孩子認出前一世達賴的用品,來選定「靈童轉世」成為特首,這種制度能否被其民主盟友接受也相當存疑。 「憲章」法源來自達賴 當然,丹增嘉措也說過,將來的西藏制度可以由西藏人自己決定,不會出現一個喇嘛政權,但是這樣一來,就和他們的一貫主張的「政教合一」相違背。同時,就算丹增嘉措真的懷着天真的心,但是達賴集團可未必有同一想法,很多事情沒有可能按照人的主觀意志去發展,法源和制度問題,可不是說說而已的東西。 直到目前為止,達賴所領導的西藏流亡政府依然沒有放棄獨立的主張,在《西藏流亡藏人憲章》中,不但沒有「一國兩制」這幾個字,而且很清楚的表明了要建立政教合一的世俗政權。 這份「憲章」的法源來自達賴喇嘛,開宗明義說是「在神聖的達賴喇嘛所指引」下所產生的政權,同時又是以「政教合一」為基礎,就表明了達賴喇嘛是最高的政治領袖。既然法源都在達賴,很難令人相信這種體制存在制衡或者分權。 甚至在公民權這個部分,該「憲章」還認為無論何處出生的藏族同胞都可以是他們的公民,而現在有別的國籍的藏人,都還可以用精神上效忠「西藏國」的方式保留西藏的國籍。 「一國兩制」沒有實際內涵,憲章上面又寫明追求獨立,丹增嘉措所追求的,真...

《異度見鬼》影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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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給爛片下一個定義很難,每部爛片都有不同的爛法。但大多的爛片都有一個共同點,就是在一部電影里面包含了多部電影的元素,風格變來變去,結果看的人一頭霧水。 例如本來是鬼片的《異度見鬼》,在見鬼之後,男女主角忽然大膽,變成了《X檔案》到墨西哥查案;女主角再度失明後,又忽然變成了福音電影,講起了人生的大道理。這怎麼叫人吃得消? 電影畢竟是只有2小時的東西,能夠做好一個主題已經不錯了,稍微的加上其他片種的元素完全可以,卻最忌喧賓奪主。正如凍檸茶,只容許酸甜兩種味道,如果硬是要將美極鮮醬油和辣椒仔都加在里面,只能是畫蛇添足,難以下咽。 或許是編劇罷工的關系,荷里活最近拍的電影實在乏善可陳。《異》這是續《無間道風云》後,第二部由荷里活翻拍的港片。故事的原型是6年前彭順、彭發兄弟的《見鬼》。整個故事基本上沒有改過,也是講女主角移植眼角膜之後可以見鬼,在找尋的捐獻者過程中發現背後的故事,不過是將場地由香港到泰國,變成美國到墨西哥。題材並不新鮮,本來就難以在這種故事裡面加上什麼大道理,硬加上去,顯得十分粗糙。 可幸,主角謝茜嘉艾芭(Jessica Alba)表現值得一贊,無論是扮盲人,做回正常和剛做完手術的懵懂樣,都能應付自如。全套電影都由女角擔大梁,醫生男角色性格平平、外形一般,怎麼看也只能算是配角,劇中也不見有什麼發揮機會。 平心而論,看女主角在一個不怎樣的劇本中發揮也是樂趣,加上幾個場景做的尚算震撼,如果能做到「能聽故不駁故」,一看倒也無妨。

《潛水鐘與蝴蝶》影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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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潛水鐘與蝴蝶》海報 對香港的觀眾來說,「潛水鐘」這個名詞太陌生了。單看名字可能未必知道作者想表達什麼,甚至看電影也可能誤會那只是一件潛水衣,不能表達出那種絕望的無力感。 潛水鐘(Diving Bell)是十六世紀發明的潛水用具,因為早期通常都是一個鐘形的金屬容器而得名,密封之後放在水裡面慢慢下沉,改良後,成為電影中衣服的形狀。與潛艇不同,潛水鐘沒有動力,全靠水面上的船隻控制升降。 那種在深海中吶喊卻沒有人聽到,壓抑、緊促和由別人控制自己生死的無力感,大概只有對潛水鐘這個詞匯有認識的觀眾才能深切體會。戲中主角的一隻眼睛被縫合,無法表達心中極端的恐懼和不願意,用潛水鐘來形容,包含很多暗喻和聯想,作者的文學修養確實不俗。 《潛水鐘與蝴蝶》是一個真實的故事,改編自法國著名時裝雜誌《ELLE》總編輯Jean-Dominique Bauby的同名傳記,本來的生活多姿多彩,受人尊敬,一下子因中風而癱瘓,只剩下眼皮能夠活動,Bauby不能說話,但是思維依然清晰,醫院的醫生抓住這個機會,設計了一套用眨眼來拼出法語字母的方法給Bauby。在這種情況下,寫作就成為他唯一的精神寄託,也就是自由飛翔的蝴蝶。書名用「與」,意味著潛水鐘沒有變為蝴蝶,而是並存,作者亦在書籍出版之後去世。 中風的人不少,好作家也不少,但是中風的好作家,而且能夠維持自己思維的人真的不算多。《潛》的故事由一個看上去如同活死人的病人角度來觀察世界,屬於可遇不可求的那種故事,很多細節,如想看電視卻不能開的這種無奈,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描述得這麼生動。 其中一幕令人印象深刻,Bauby的長子為他擦掉流出的口水,然後不禁抱著母親痛哭,而比他年紀小的妹妹則在另一邊玩耍,整個場景沒有特寫,沒有對白,甚至只有兩秒的畫面,卻簡明有力。另外一個場景是Bauby的父親來電,有點語無倫次的對白,也真實感人。 事前,我很擔心這部電影被拍成廉價的罐頭心靈雞湯,幸好片子並不煽情,值得一讚,Bauby沒有因為生病而改變信念和態度(而且還很有幽默感和好色)。而一開始Bauby半昏迷的主觀鏡頭,據聞是將乳膠塗在鏡頭上拍攝而成,也見巧思。 誠然,這是一部很感人的電影,不過一般觀眾未必了解其具深度的內容,120分鐘的長度也是一般觀眾所能接受的極限。不過看完這套電影,不難理解它為何可以擊敗《色戒》而拿下金球獎最佳外語...

教狗心理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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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人喜歡買幼犬回家飼養,對幼犬來說,父母不在身邊,可以依靠的自然是飼主,教育的責任也自然落在飼主身上。尤其香港這種地少人多的地方,狗隻與人的接觸頻率遠高於鄉村地區,狗的教育顯得尤為重要。 心理學中有一個著名概念叫做「古典制約」(Classical Conditioning),也就是通俗所說的條件反射。這一理論由俄國科學家巴甫洛夫(Ivan Pavlov)首次證實:他每次搖鈴後才給狗隻餵食,重複多次後,即使只搖鈴不給食物,狗也會因為聯想而流口水。這表明,如果兩件事同時發生,大腦對一件事的記憶會附帶上同時發生的事。 用體罰來阻止狗隻某些行為,正是古典制約的一種應用。許多人認為打狗是最快捷的訓練方式,但這種方法其實隱患重重。道理很簡單,飼主無法精準控制狗隻將懲罰與什麼具體事物聯繫起來。例如,打狗可能讓牠們誤將懲罰與飼主本人、某個環境甚至無關的動作連繫,進而產生心理陰影,甚至對人類失去信任。 狗是極其聰明的動物,記憶力也相當出色。若僅依靠體罰進行訓練,可能讓狗隻對人類產生戒心,甚至在訓練過程中無所適從。長遠來看,這不僅不利於狗隻的心理健康,也會損害人與狗之間的和諧關係。比起恐懼與壓力,一個更溫和且科學的教育方式,才能真正培養出與人類相處融洽的狗隻。 以下是我在養狗過程中總結的心得。這些心得未必適用於每隻狗,具體情況還需飼主根據自家狗隻的個性隨機應變。 首先,要建立統一的「家規」,例如禁止狗隻睡在床上,應該全家一起去執行,不能有些人允許,另些人反對。這樣才能令狗隻明白,有些行為「本身」是不被許可的,而不是有些「人」不允許狗隻這樣做如此,狗隻就不會對個別家庭成員產生反感,也更容易接受規範。 其次,所有的指令都應簡單、明確,每個指令只對應一個具體動作。例如要求狗坐下,應始終使用同一個詞,不能有些時候使用「sit」,有些時候用「坐下」。對於剛加入家庭的小狗,訓斥時最好使用統一的詞彙(如「NO」或「不可以」),並避免直接呼喚牠們的名字,以免將名字與責罵聯繫起來。此外,在狗隻完成一個指令前,不要急於發出下一個指令。特別是在教育初期,耐心等待牠們理解並執行完畢,才能逐步增加複雜度。否則,指令的混亂只會讓狗隻無所適從,甚至忘記已學會的內容。 最後,建立明確的賞罰制度至關重要。一些獎勵例如雞肉乾和牛肉乾,只有在狗隻達成要求時才給予,其意義不在於食物本身,而在於培養狗隻的成就感,將...

淫照給危機管理上了一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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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冠希前日在記者會上多次就淫照事件道歉。(《蘋果日報》配圖) 陳冠希承認拍攝淫照,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媒體刊登這些照片屬於侵犯版權。此舉可以阻止照片在主流媒體上出現,卻無法淡化事件,因為人們關心的早就不是照片本身了。 發展到這種地步,意料之外,卻也是情理之中。英皇聲明和報警內容不一致,早已埋下伏筆,聲明寫的是移花接木,報警時的說法卻是發佈淫褻照片。就算今天承認照片不是移花接木,也不至陷入報假案的困局,一早就能思考到這個地步,相信是律師團的傑作。 版權為事件添懸疑 法律上沒有問題,卻難塞住公眾的嘴巴。或許他們以為報警就有阻嚇作用,但是事情卻恰恰因為報警變得一發不可收拾。 翻看和這個事件有關的新聞,不難發現,真正關於淫照的比例不多,人們更關心的是警權、偽善和言論自由。新聞最重要的是素材,沒有素材,單靠記者憑空去挖,很難有甚麼好新聞。遊行、記者招待會都擺明車馬是素材,而淫照引起的一次遊行和數次記者招待會,無一不是報警所致。單靠幾張淫照,絕對沒有可能令記者們追這個新聞追足半個多月。 難道不是?鄧竟成的藏有也可能犯法、黃福全的朋友傳閱不犯法,都是故意擴大事件的做法,前者搞得人人自危,後者則引發「警字兩個口」的信用危機。我深信,報警才是將娛樂新聞變成社會新聞的元凶。 陳冠希坦然承認拍攝淫照值得讚賞,不過隨後又由律師提出版權的問題,為本來已經奇怪的事件又添了一層懸疑的元素,進一步迫使這個議題成為社會議題:這麼極力的阻止照片流出,到底背後想保護的是甚麼? 沒有承認前,如果僅僅是發佈淫褻照片,媒體只需要打了馬賽克就可以發。現在說有版權,也就是無論照片是不是淫褻,都不可以刊登。總有人會天真地認為,阻止淫照直接在媒體上發佈,就可以減輕影響。卻不知道,此話說的太遲,當大家都在關注一個事件的時候,想的也會比較多,照片本身已經沒有衍生出來的問題重要了。 要知道,陳冠希此舉不但犧牲自己前途(退出娛樂圈而不是演藝事業,意味不會成立經理人公司),而且也會犧牲很多女星的形象。畢竟,公眾認為這些照片是真的,和有人出來肯定還是不同,明星都是演藝人公司花錢堆出來的,涉及不少人的利益。 說謊只會弄糟事情 姑且不說已經退出演藝圈的陳文媛、陳育嬬、陳思慧和顏穎思,鍾欣桐的英皇娛樂及張柏芝的環球唱片都是行內首屈一指的品牌。不知道這些公司有沒有和陳冠希協商過,否則單方面承認這些照片是真的,就等於損害了其他女星...

不尊重選民勢難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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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方安生贏了,不過充其量只是慘勝。以陳太的超高人氣,反對派的全力動員,加上區議會選舉失利的刺激,依然只比葉劉淑儀多38,000票,我是反對派的話,一定笑不出來。 其實,只要看看反對派的記者招待會和報紙上的評論,就不難明白,為什麼立法會補選當中,陳方安生這種「皇牌」都只能是慘勝,而且正逐漸喪失中間選民的心。 區議會選舉失利之後,反對派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分析原因。民主黨說對手的鐵票太強、公民黨說反對派資源不足、民協則歸咎新移民不投他們票,明顯這三個理由都不成立。 如果親建制派的鐵票如此強而有力的話,那麼2004年的區議會選舉,親建制派根本不可能失敗。至於資源方面,反對派這次有協調機制,資源整合力度只會比 2004年的時候更加強。內部討論的結果不得而知,但是由公開的言論來看,前兩個分析都只能說明反對派不能掌握民意的方向,缺乏橫向和縱向分析的能力。 歸咎新移民不投他們票,則是政治人物最要不得的政治自殺。新移民的數量在這幾年內並沒有大幅增加的迹象,不去爭取選民的票,而去侮辱選民不理解(或者不能理解)自己的政策,這還會有人投你的票?政治人物要推行自己的主張,只能是耐心說服,哪裏有「選民負我」這一說? 說回整體的戰略,反對派的策略很清楚,就是拉闊政治光譜,建立一個囊括任何政治議題的政治集團。社民聯吸引基層票,公民黨吸引中產票,政治分工比以前民主黨、職工盟細緻得多。強無可強,不可再強。這些政治連帶平時各自行動,但是到了關鍵時刻,還是協同作戰,綑綁推翻政改五號報告書就是最好例子。在論及區議會失利的問題時,有反對派論者認為是光譜拉得還不夠闊,卻忽略了本質的問題。 傳播學是變化最快的科目,因為民意不斷變化,而且會識破公關技巧。過去的成功要素,正好就是今天的票房毒藥。反對派的敗局不在於戰術,而在於這種當香港市民是傻子的傲慢心態。拉闊政治光譜,只會導致反對派政治面貌越來越模糊,沒有統一的政治綱領,只是東騙騙、西騙騙,根本不可能吸引選民支持。 反對派的傲慢心態不是偶然現象,而是非常普遍。一連幾日,反對派論者賴來賴去,說的都是蛇宴、荔枝團這種被譏諷為「噓寒問暖、挑水劈柴」的小惠,並責罵選民見利忘義。說白了,就是低估選民智慧,真的以為香港人都不看報紙?況且,到地區走走就知道,反對派照樣有荔枝團,有些價錢比建制派還要便宜。 不尊重選民如何贏得選舉?如果一個政...

為什麼絕育比人道毀滅更仁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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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據2005年的統計數據,漁農自然護理署(漁護署)每年約「人道毀滅」12,000隻狗和5,000隻貓。然而,近年公布的數字顯示,這一數字已攀升至每年約20,000隻流浪貓狗,相當於每天有40至50隻動物失去生命。漁護署的獸醫坦言,被遺棄的動物大多「九死一生」。這些冰冷的數字背後,是無數生命的消逝。 被「人道毀滅」的動物中,不乏雪橇犬、金毛尋回犬和拉布拉多犬等名貴品種。遺棄原因難以盡數,專家推測,除了飼主對寵物失去興趣外,部分動物因不再「流行」而乏人問津,淪為街頭流浪者。更令人不安的說法指出,有些人為維持寵物市場價格,故意減少其數量。與此同時,香港每年仍進口約4,500隻寵物貓狗。一邊無情殺戮,一邊持續交易,這種矛盾令人唏噓。 單靠捕殺無法解決問題 然而,現實不容忽視:香港的都市環境無法承載大量流浪貓狗,否則將嚴重威脅公共衛生。以南丫島為例,這座僅13.55平方公里的小島居住著約700隻流浪貓。若不加以控制,其數量將呈倍數增長。一旦超過環境承載極限,貓群間可能因爭奪資源而打鬥,或因生活條件惡化而疾病叢生。這種「自然淘汰」對動物而言同樣殘酷,因此控制數量勢在必行。 不過,依靠捕殺控制流浪動物數量的方式未必有效,動物的繁殖與食物供給和生存空間息息相關:充足的營養加速性發育,縮短繁殖週期;大量捕殺後形成的「動物真空區」,反而吸引其他地區的貓狗「遷入」。結果,流浪動物數量不僅未減,甚至可能不降反升,問題根源依然未解。 更人道、更有效的替代方案 自2000年起,關注動物權益人士開始推廣以絕育取代人道毀滅。這一方法源於國際實踐。例如,美國洛杉磯在1971年有110,000隻流浪狗被殺,推行絕育後,至1986年數字減半。加拿大溫哥華的成效更顯著:1976年至1984年間,被殺狗隻數從80,000銳減至9,000,流浪狗數量得到顯著控制。 在香港,較知名的「捕捉、結紮、放回原處」(CNR)計劃包括貓隻領域護理計劃(CCCP),獲得漁護署及香港愛護動物協會支持。其中,南丫島的試驗頗具代表性。當地南丫島動物保護組織的義工每日為貓群提供食物和水,逐一捕捉進行絕育手術後放回原地。對於友善或年幼的貓隻,則盡力尋找領養家庭。絕育後的貓無法生育,數量得以穩定並逐漸下降,同時減少了爭地盤、隨地小便及發情期叫聲對居民的干擾。多年實踐證明,這一計劃成效顯著。 絕育的科學與人性化設計 接受絕育的貓隻會在手...

中大學生報衝破的是什麼禁忌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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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大學生閱讀民主牆上的《中大學生報》(網絡圖片) 因為稿期剛過,這篇文章出街的時候,大概社會上對《中大學生報》的情色風波的討論已經很成熟了。未免給人「抽水」的感覺,不得不做一些「懶學術」的討論。 《中大學生報》出版委員會在5月16日寫了一篇名為《衝破禁忌重建道德》的聲明,其中有一段話是這樣的︰「不追問封建體制就沒有資本主義,也就沒有今天的商學院;不追問教廷權威就沒有科學發展,也就沒有今天的理學院;不追問種種文化典範社會規範就沒有人文學科,也就沒有今天的文學院和社會科學院。」 禁忌有其道理 如果禁忌是出於愚昧,我們去挑戰他,自然有利於產生更加合理的制度。不過今天,主流社會對於亂倫、人獸交和在公眾場合做愛的禁忌是完全出於愚昧嗎? 魔鬼總是藏在細節里面,這些貌似擲地有聲的主張,其實卻是偷換概念。以上羅列的資產階級革命,工業革命和社會革命的價值,確實由顛覆「禁忌」而來。不過,值得說明的則是,上面種種的「追問」都是手段,而不是目的,是通過「追問」這種哲學思辨來建設更加合理的社會制度。那麼,試圖打破亂倫、人獸交和在公眾場合做愛禁忌的同學們究竟想建立什麼呢? 現代文明之所以是現代文明,正因為經歷上面所說的種種革命,而令愚昧消失,產生了文明、理性和共識。禁忌,泛指一些在一定文化圈里面不可以做的事情,有些源自宗教,也有些純粹是習慣。不排除今天還有些禁忌依然是愚昧的,不過經過時間考驗的這些禁忌,同時有著整合社會國民根本意志(organic will)的功能,並非全無道理。如果只是抱著「為反對而反對」的心態挑戰禁忌,不思考這些禁忌打破之後的世界,難以被贊譽成為有開拓性的知識份子。 自由應有底線 筆者向來認為,「為反對而反對」的那種拿來主義是很不要得的東西,其惡不在於沒有建設性,而在於沒有評定是非對錯的標準,今天我需要反對A,就拿B的理論來用用,明天要反對B了,又拿A的文章抄抄。其結果就是,失去自己的立場,除了可以「搏出位」,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反對什麼。 說到自由,且不論西方自由主義本來就存在穆勒(John Mill)所主張的「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」的功利主義原則(也就是多數人覺得不可以的事情,就不可以去做)。就算是尊重個體,中大學生報的同學們,似乎也不理解人的自由以不影響別人的自由作為底線,在公眾場合做愛已經影響他人,更別說人獸交了。自由是個體和個體出於自愿形式的一種交換。擴...

公民黨往何處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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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行政長官選舉辯論會(網絡圖片) 梁家傑雖然落選行政長官,但是他獲得了789位選舉委員中的123票,相信公民黨成為香港民主派的頭號政黨已經成為事實,就算做不了特首,他們在立法會的影響力也必然增加。因此,公民黨和梁家傑的政治理念就非常值得大家注意了,因為他們的主張,很可能影響香港未來的政策變化。 這次選舉以後,香港的政治生態已經改變,辯論式的選舉模式已經建立,此門一開,相信以後的特首選舉都少不了一場辯論。對於市民來說,辯論確實有助於提高對市民的候選人政策的理解程度,這對政府來說是一種挑戰,不過對民主派來說,何嘗又不是一種挑戰? 引入「政府干預」 這次特首選舉的論壇上,梁家傑多番被指「計錯數」,公民黨公共行政的能力備受懷疑,對於整個民主派形象的打擊都是不小的,不過關鍵還不在這裡,治港理念的問題才是更加值得關注的焦點。 一向來說,公民黨的政策是很明確的,他們要求訂立公平競爭法、最低工資(雖然沒有提最高工時)、就業保障等等。但是在第一次選舉辯論上,梁家傑在辯論的時候又認為,不需要通過政府來維繫香港金融中心的地位,並指尋找商機是商家自己的事情雲雲,這和曾蔭權的理念相反。 1974年,主張自由放任的哈耶克(Friedrich Hayek)和主張政府應該干預(凱恩斯主義)的繆達爾(Gunnar Myrdal)一同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,標誌著西方世界兩種經濟學思潮理論成形。資本主義世界治理地方的理念,基本上離不開這兩種學派。 一般來說,主張自由放任(laissez-faire)政策的人,認為政府不應該用行政的手段刺激經濟,亞當.斯密在他著名的《國富論》中,就主張過「絕對不需要國家為經濟制定計劃」,這是因為政府不會比商人更加明白自己需要什麼。也就是梁家傑主張的「尋找商機是商家自己的事情」的理論根源。 這樣問題就來了,因為訂立最低工資是政府直接干預勞動市場的行為,任何主張自由放任的支持者,都不會同意限制勞動市場薪酬自由調節的政策。新自由主義的大師米爾頓.佛利民,就罵過那些要求政府訂立最低工資的人背離自由主義理想。他說「在打著福利和平等的旗號下,20世紀的自由主義竟然開始支持國家的干預和專制作風」。 那麼梁家傑的觀點屬於凱恩斯主義嗎﹖遺憾的很,也不是。凱恩斯主義經濟學(社會福利主義)主張國家採用擴張性的經濟政策,前面說的繆達爾的觀點接近這派,他們認為政府可以通過增加需求...

支持梁家傑甚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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候選人「落區」爭取市民支持自然不過,但是候選人也有義務說明要別人支持你甚麼,這是最起碼的政治道德。很簡單,是支持你做特首呢﹖還是支持你搞局﹖意義完全不同,特別是特首選舉這種大事。因為你的動機,是直接影響我是否支持你的重要考慮。 梁家傑在《亞洲週刊》上說,民主派準備搞一次遊行,目的是「給想投票而無法投票」的街坊表達心情。那麼,一切的謎都已經解開。參選是假,遊行是真,所謂的支持梁家傑,就是在梁生落選後,鼓動支持他的市民參與遊行。整個選舉拉票的過程是一個幌子,目的就是複製2003年的遊行。 如今經濟好轉,民主派遊行的參加人數已經一年不如一年,站在民主派的角度來說,確實有必要找出新的增長點,但通過參與選舉來進行遊行動員,是一個非常令人反感的舉措,不但政治誠信有問題,也為香港民主政治的發展作出極端錯誤的示範。 到現在還有不少民主派的支持者希望梁生能夠當選特首,利用他們對於梁失敗後的失望心情來動員遊行,難度比沒有議題的動員來的容易,不過這可是純粹的權術主義,根本就不是民主派所宣稱的信任人民,而是當人民是任意擺布的棋子,既不民主也不道德。現在梁的民意支持度並不很高,多個民意調查都顯示其支持程度不超過20個百分點,那麼還打著市民支持的旗幟就很成問題。 不難想像,梁家傑會在失敗後,在將自己的落選歸咎於「小圈子」選舉,但因他事實上得不到廣大市民支持,參與遊行的,相信只是民主派的「鐵票」,難以尋求新的增長點,這樣也就會自己局限自己。而當一般市民無法理解民主派舉措的時候,整個香港的民主派就會陷入「自我感覺良好」的小圈子裡面。 《am730》,2007年3月2日

梁家傑不應放棄建黨理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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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上有一份公民黨創黨時的宣傳小冊子,其中說︰「我們支持《基本法》及『一國兩制』,與中央政府保持良好溝通。中央政府及公民黨的政策理念同樣是為香港好,我們深信彼此有很大的溝通空間。」又指公民黨要有建設性和「非為反對而反對」的思維處理問題,說得讓人熱淚盈眶。 本以為香港終於有一個務實的民主派出現,這個民主派不會像民主黨那樣意氣用事,也不會像親台人士那般專關心一些市民大眾不關心的意識形態。公民黨這番話揭示了過去民主派不溝通、沒建設性和為反對而反對的毛病,而這些公民黨都不會再犯,應該才是公民黨的價值所在。 但眼看梁家傑的第七份政綱《我們所要的民主政府》,和公民黨在特首選舉這段時間殺氣騰騰的表現,心由「灰」到「傷」。梁家傑聲稱要「挑戰得到中央祝福的候選人」,要求修改《基本法》以取消中央對主要官員的任命等言論,有多少能夠回應立黨之初的理念?原來,公民黨依然是那種對抗思維,怎樣能叫人不失望? 民主黨失敗的地方,就是長期抱着「民主抗共」的意識形態,實踐已經說明此路不通。即便是2003年的「七一遊行」有50萬人參加,民主黨的黨員人數也沒有大幅增加,充分說明: 就算對於特區政府存在不滿,普遍市民也不支持對抗思維。 有前車可鑑,公民黨又何苦朝着這個方向繼續前進?何況沒有民主黨這樣龐大的地區網絡,公民黨搞對抗,也不可能比民主黨更加出色。更加令人疑惑的是,既然他們創黨時已經知道問題所在,還要朝着這個方向走,不得不叫人懷疑他們已經改變初衷。 梁家傑先生,香港有一個民主黨已經夠了,不需要多一個公民黨來玩對抗,民主黨做不到的,應該由公民黨來承擔,你們沒有必要重複扮演民主黨的角色,請再想想吧。 《都市日報》,2007年2月22日

普選和直選的分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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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香港的政治活動當中,有兩個概念是經常混淆的,就是普選和直選。 普選(Universal suffrage,普及選舉權)的含義,是指一個社會上的成年公民都擁有選舉的權力,不因為他/她的性別、社會狀況或者信仰而喪失了這種權力。普選權僅僅是選舉的權力,而並不涉及選舉的方式。基本法所提到的,就是這個普選。 而直選(Direct election,直接選舉)才是一種選舉的方式,指政府機關的首長由民眾直接通過選舉產生。直選的相對概念是間選(Indirect election,間接選舉),間選指先選出一些代表,再由代表選出政府首長。 因此,普選和直選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,一個指權力,而另外一個指選舉的方式。一人一票的概念,就是出自普選而不是直選。事實上,既可以有普選而沒直選,也可以有直選而沒普選。 美國就是有普選而沒直選的典型例子,美國以選舉人票的方式間接選出總統,民主黨的戈爾(Albert Arnold Gore Jr.)在2000年的美國總統大選當中取得的總票數比共和黨的小布殊(George Walker Bush)多,但是因為選舉人票不夠而落選。中國人大的逐級選舉制度,也是有普選而沒直選的例子。因為普選只是選舉權,和選舉的制度沒有關係,因此選舉人票和人大逐級選舉的制度,和普選的原則並無抵觸。 有直選而沒普選看起來不可能,但是在歷史上確實存在過,女性曾經普遍的沒有選舉權力,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英國在19世紀中期(1885年)已經通過憲章運動,提倡無論男性的種族、階級都有參政選舉的權利,但女性的選舉權力,則要等到20世紀初(1928年)才有。順便一提,18歲以下市民的普選權力,到現在都是被限制的。 說回香港,確實是沒有普選的,因為香港的行政長官不是由公民普及的選舉產生。但是整天要求普選的民主派,卻事實上否定了普選。政府在2005年提出的五號報告書,其實就是增加了普選的成份。如果區議員可以進入選委會,那麼就可以成為一種變相的間選和變相的普選,先有了這個基礎,再循序漸進減少委任議席,比一步到位的普選容易的多。 《星島日報》,時事Blog評,2007年2月10日

積極不干預中「積極」的淵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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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鼎基爵士(Sir Charles Philip Haddon-Cave) 佛利民(Milton Friedman)在《華爾街日報》撰文批評港府放棄積極不干預政策(positive noninterventionism),令香港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波。 積極不干預政策是港英時代的財政司夏鼎基提出的。1979年9月,夏鼎基向香港工業總會發表了著名的演說︰《過渡中的香港經濟》,首次提到了這個詞彙,並以此總結了70年代到80年代港英政府的經濟政策。其後一次演講中夏鼎基更指出,政府在進行經濟規劃的時候,會積極的「研判利害所在」、「仔細考慮支持和反對採取干預行動的理據」然後再決定政府是否出手進行干預。 在當時香港的特定情況下,提出積極不干預政策,是英文涵義相反的New liberalism和Neo-liberalism的一次思想交鋒,雖然兩者的中文翻譯都是「新自由主義」。積極不干預政策的出台,是以一種委婉的方式宣佈--港英政府放棄從1960年代郭伯偉開始的自由放任政策(Laissez faire)。 New liberalism是對自由主義進行批判和修正的思潮,認為市場並不是絕對完美,政府有權在適當時候進行干預,也稱社會自由主義最準確﹔Neo -liberalism則是回歸古典自由主義,並承繼發展那種自由放任態度的思潮(為行文方便,下面Neo-liberalism翻譯為新自由主義,而 New liberalism翻譯為社會自由主義)。 自由放任政策是什麼都不管,積極不干預則不相同。積極不干預政策的理念由社會自由主義(New liberalism)和凱恩斯主義(Keynesian economics)發展而來,承認市場並非絕對完美,認為政府有責任對市場進行控制。強調社會責任論中「在自由的同時,也必須負責任」的觀點。 很明顯的一個例子,就是夏鼎基在《過渡中的香港經濟》中說到︰「必須承認有時候干預是實事求是的做法,才能保持香港經濟穩定。」又表示了不要過份相信市場的自動調節機制,並列舉了一些市場的缺陷,認為政府需要干預以糾正。這些邏輯並不出自古典自由主義,也不是新自由主義的觀點,背後的意思,只有用社會自由主義加以解釋才能夠順理成章。 干預(intervention)的負面意義,僅僅是政府破壞市場「自我完善功能」的行為,並不是任何市場的管理都是「干預」(不...

願意花一晚陪同後海醉掉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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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後海酒吧街 梁詠琪2006年的主打歌《北京之夏》,有這麼一段:「若你會出現,願意花一晚陪同後海醉掉嗎?」 對喜歡「泡吧」朋友來說,北京有兩個地方不得不去,一個是工人體育館附近的三里屯,另外一個就是後海的酒吧街。後海是什剎海的一部份,整個什剎海由三個湖泊組成,分別是前海(也稱什剎海)、後海和西海,源頭來自玉泉山,和中海、南海與北海相通。 元朝的時候,什剎海是一個重要的港口,是南北大運河的起點,南方來的糧船在這裡停泊,年代久遠,附近有不少很有歷史價值的胡同。後來口岸東移,這裡逐漸變成人們消暑遊玩的場所,前國家副主席宋慶齡也曾經在這裡住過。 沿著整個前、後海一圈都是酒吧,聯綿不斷,附近的大小胡同內,更加是潮流樂隊、創作人的集中地。 現在後海比前海還要熱鬧,可惜不少香港旅遊書還沒標注後海,多數在介紹什剎海的時候輕輕帶過,更有書將兩者混為一談。也難怪,因為兩個湖確實很難分,全靠銀錠橋來做分界線。現在前後海的酒吧聯成一線,更加分不清楚。一些旅遊書還將後海評價為「歷史文化風景區」,幸好看見後海這麼熱鬧就知道——會玩的人早就發現這裡了。 什剎海風景區的總面積達54萬平方米,湖泊佔了34萬平方米,湖邊上可以容納很多酒吧,也因為這樣,後海有很多不同主題的酒吧和餐廳。價錢也相差很大,從50元一杯啤酒到20元任飲的雞尾酒都有,需要小心選擇。想優雅一點,也可以花180元包船在湖面蕩漾,加多100元,還可以請琴師小姐在船上演奏,滿足不同人士的遊玩需要。 和三里屯不同,後海多了一份隨意的感覺,不少北京人下班之後,就到後海喝上一杯或者隨便逛逛,不時看見情侶或者三五知己在酒吧閑聊,穿的很隨便,就像「落街吃D野」的樣子。因為後海胡同多的關係,不少三輪車夫在此攬生意,帶人遊覽老北京的胡同。什剎海前的荷花市場也有不少北京人跳交際舞,氣氛就是出奇的隨和。而相比之下,三里屯就顯得有點「人多擠逼」,缺乏生活氣息了。

勿輕視邊緣化危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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財政司司長許仕仁在中國十一五規劃研討會上演講(網絡圖片) 政務司司長許仕仁先生,在3月21日的「中國十一.五規劃研討會:香港的角色」論壇上,提出香港邊緣化的問題。許司長說:「面對珠三角城市這些基礎建設的發展,它們又在位置上較接近貨物的源頭,我們必須正視香港被邊緣化的問題。」這個說法是很深刻的。 可惜的是,這個重要的議題,正如香港的一切重要議題,在喋喋不休一段時間後,就被人淡忘了。最近,中國銀行在香港上市,邊緣化問題被重新炒熱,認為香港不會邊緣化的聲音日趨高漲。不少人覺得,香港股市已經成為中國的「主版」,可以為中國的發展進行融資和技術上的資源,並認為香港的法制環境、規範化和國際規模短期不會被內地城市取代。 不應曲解邊緣化原意 這兩種說法其實是兩條沒有交叉的平行線,「十一五」規劃將香港定為於「金融、商貿、航運」三個「中心」。可想而知,許司長在談論邊緣化問題的時候,主要是針對物流業,而中行上市,則是金融業的範疇。 物流必須有「物」才可以「流」,內地物流的基礎建設發展起來後,確實看不到廣東的企業有任何理由輾轉到香港去出口海外。那麼,三個中心之中,至少「航運中心」的地位就值得擔憂了。而中行上市,只是一個「輸血工程」,和允許內地企業到港上市、實施CEPA、人民幣流通、開放內地居民來港旅遊等性質相同。被輸血自然沒有什麼不好,但一個現實的問題是,如果香港長期都處於要中央輸血的角色,根本就沒有可能成為領導潮流的「亞洲國際都會」。 軟件優勢僅能保持十年 撇開對許司長擔憂的曲解不談,否認香港存在邊緣化問題的意見,多數都認為香港的優勢在於人才、政治制度和法律,這些優勢在數十年內不會被內地取代,他們將這些優勢稱之為「軟件」,並認為軟件比硬件(基礎建設)還要難學。 當然,內地要提昇金融方面的國際公信力還需要一定時間,不過十年之後呢?眾所週知,現在內地發展一日千里,香港主要面對內地,特別是廣東省的競爭。去年廣東的GDP達到了21701.28億元,按現行匯率折算為2648.44億美元。廣東省長黃華華更加表示,希望在「十一五」規劃結束前,將廣東省的GDP超越台灣。僅僅在2000年,廣東的GDP才剛剛超過1萬億元,六年翻了一倍,這種飛速增長,不得不說是令人羨慕的。 相信在二十年前,大家都不會相信內地的硬件可以超越香港。十年後,國內城市在軟件上也會建設起來,如果沒有很好的規劃,到時我們又怎麼...

《新聞自由與新聞自律》書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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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方蘭生教授 自由與自律是新聞學中經久不衰的議題。自由主義新聞學(Libertarian Theory)主張,人是理性的動物,報紙是「意見自由市場」,無論資訊真偽,只要確保充分流通,公眾自能辨別真相,這奠定了新聞自由的理論基石。相對地,社會責任論(Social Responsibility Theory)則借助心理學研究指出,「人不是純粹理性的動物」[1],媒體的影響力客觀存在且不容忽視,若無邊界約束,可能帶來負面效應,為政府介入媒體提供了正當性依據。 台灣文化大學新聞系主任方蘭生教授的《新聞自由與新聞自律》出版於1984年3月,同年10月,著名記者劉宜良(筆名「江南」)在美國遭國民黨買兇殺害,這一事件與當時的白色恐怖氛圍相呼應,也為該書蒙上一層時代陰影,成為理解當時新聞學論述的特殊文本。 全書分為「新聞自由」與「新聞自律」兩大章,共十節。其中,新聞自由部分論述較為系統,條理分明;新聞自律部分則顯得零散,多以報導式介紹為主,缺乏深度分析。部分內容重複出現,甚至完整收錄新聞評議會的組織章程,略顯冗餘。這或許反映了作者在威權體制下的某種無奈與妥協。 以現在的眼光來看,此書存在很多不足,無法不帶著批判眼光審視。但作為白色恐怖時期新聞學教材的範本,此書卻極有參考價值,因為作者幾乎窮盡了威權統治下對新聞管制的各種論據,成為研究當時媒體環境的珍貴史料。 一、新聞自由不容雙重標準 在「新聞自由」章節中,方蘭生對其重要性僅輕描淡寫,卻花費不少篇幅批評稍有鬆動的媒體環境。例如,他認為「政府開放辦報……反而使新聞專業精神失落」,並指出「左傾風氣蔓延,新聞自由反成為危害國家的利器」[2]。更引人注目的是,作者對新聞自由的定義:「只有性善者得以享有,性惡者則不得享有。」[3]恐怕也很難被現在的讀者接受。 在論及「新聞自由概況」時,作者不僅未批判白色恐怖,反而稱讚「三民主義」對新聞自由的限制是「達成報業的積極功能……崇高的理想與完美的設計」[4]。他舉出的破壞新聞自由案例,也僅限於國民黨的政敵,如袁世凱與汪精衛,卻對執政當局的作為隻字不提。這使得他在論述「新聞自由必須有限度」[5]時,顯得論證蒼白,缺乏說服力。 方蘭生在書中寫道:「新聞自由是一切自由最堅強的堡壘」[6],與馬克思的名言「沒有言論(出版)自由,其他一切自由都是泡影」[7]有異曲同工之妙。然而,若承認新聞自由本身是一種...

香港誹謗相關法律簡介及抗辯理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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波提切利(Sandro Botticelli)名畫《誹謗》 國際上,毀損名譽的行為統稱為誹謗(defamation)。英國的《誹謗法》歷史悠久,香港法律繼承自英國,同樣將毀損名譽的行為稱為誹謗。香港法律第21章的《誹謗條例》及其相關判例,共同構成了香港的誹謗法。[1] 在香港,言論爭議通常屬於民事案件,只有在嚴重影響公眾安全的情況下才會涉及刑事責任。這意味著,法院不會主動審查傳媒機構是否誹謗他人,而是由當事人對傳媒機構提起訴訟。 《誹謗條例》對誹謗的定義是:「一個人登載有關另一個人的事物,而使後者被社會上有識之士,對其敬而遠之,或對之憎恨或厭惡或取笑;或使其生意或事業受到損害。」 因此,任何毀損他人名譽的言論都可視為誹謗。簡單來說,原告只需證明:一、言論已經發表;二、言論針對自己;三、言論損害了自己的聲譽,法院即應受理起訴。 值得注意的是,誹謗訴訟與言論的真實性無關。 幸而,普通法採用抗辯式(Adversarial System)審訊制度,即「控辯雙方各自提出對己方有利的證供和論據,由法官作為一個第三者進行裁決。」[2] 根據英美誹謗法的原則,真實性(justification,或稱有理可據)、特許權(privilege)和公正評論(fair comment)這三項全面抗辯理由,被視為在誹謗案中保護新聞自由的「三大保障」。[3] 1、真實性:由於新聞發布的主動權在於傳媒機構,香港法律規定,新聞的真實性應由被告(傳媒機構)證明,符合「誰主張、誰舉證」的原則。 2、特許權:指為了公眾利益或保護個人合法權益,可以發表誹謗性言論而不承擔法律責任。根據香港誹謗法,傳媒機構的特許權有三項原則:一是公正、準確;二是所報導的事項應與公益有關;三是不具有惡意(Malice)。[4] 3、公正評論:又稱「誠實評論」(honest comment),其前提是承認公眾有權自由評論社會的公共事務、公眾人物,以及一切進入公共領域的事物,如文化藝術作品、科學成果和各類消費品等。 新聞學強調平衡報導,即給予當事人回應的機會,讓公眾自行判斷是非。這不僅是法律和道德的要求,也是新聞專業的核心觀念。[5] 然而,網絡媒體的興起為誹謗法帶來新挑戰,例如匿名網絡言論與跨境傳播的法律管轄等問題,對回應機會及公眾判斷帶來挑戰。未來,香港可加強對網絡平台誹謗行為的規範,明確中介平台的責任,確保法律與時俱進...

網絡資訊挑起信用危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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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新聞聯署網站(網絡圖片) 最近一個關於「聯合國將於二零零八年廢除繁體字」的新聞引起了不少轟動,幾天後甚至有網友自發組織「反對聯合國廢止繁體中文」的聯署[1],瞬即就有十萬多網友簽了名,一時間鬧的沸沸揚揚,可笑的是,這個消息本身不是真的。 網上資料引發誤解 事源中國原國家語委常務副主任陳章太,在一個會議中引用了一個叫做「二零零五年世界主要語種、分布和應用力調查報告」的網絡資料[2],陳章太指該份文件出自聯合國,並引用該報告的資料說:「聯合國將不再同時發行簡繁兩種漢字文本,只保留簡體文本」,據後來聯合報的消息,陳教授自己表示此份報告並不在聯合國的官方網站上。但經過各大論壇和博客們的渲染,就成為了聯合國要「廢除」繁體字。 事實上,自一九七一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加入聯合國後,聯合國就已經開始全面使用簡體字了,根本沒有在聯合國停止使用繁體字這個問題,更何況聯合國怎麼會有權力廢除一個國家或者地區的常用文字?這些都屬於基本常識性的問題,只要簡單思索一下就可以辨別真偽,不過互聯網的威力如此之大,令不少人都將這個假議題變成了真議題。 網絡影響大於主流媒體 網絡已經成為不少年輕人獲取資訊的主要平台,根據內地學者謝新洲和王宇所做的調查,互聯網已經超越報紙和電視,成為年輕人最多接觸的平台,在一千三百多名受訪的大學生中,有四百八十多人最常使用互聯網獲得資訊。而互聯網的使用者當中,又有八成的人將論壇作為「僅有或者主要」的信息渠道[3]。也就是說,很多人現在只看論壇而不看報紙和電視。 雖然互聯網的興起對於人們獲得多元化資訊有正面幫助,但是網絡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無須任何審查就可以發佈資訊,撰稿人就是編輯和發行人。這樣一來,非專業人士自願或非自願的取代了專業的記者,雖然寫作者未必有意散佈不實消息,不過論壇上普遍存在轉載他人消息的習慣,以訛傳訛的情況下,失真是難以避免的。 媒體顛覆公眾安全的歷史 記得在「非典」疫情爆發期間,有一個「香港宣佈成為疫埠」的假消息就引起過公眾恐慌,一個少年冒充《明報》製作了假消息,指香港成為疫埠後,將停止所有活動,並指政府呼籲市民準備糧食和食水。通過互聯網,這個假消息也是一傳十,十傳百,一度引起本港市民到超級市場搶購。同樣,根據世衛組織所頒布的「國際衛生條例」,「疫埠」這個詞彙只有在霍亂、瘟疫(即黑死病)和黃熱病時才會使用,並不適用於「非典」。 歷史上有兩次因為濫...

《真實的謊言》書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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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真實的謊言》封面 數字能幫助我們理解宏觀概念,作出理性的規劃或選擇。比方說「《參考消息》的發行量很大」,這句話提供的信息量極為有限,必須借助具體數字來說明其地位。 根據世界報業協會的數據,《參考消息》的發行量在中國排名第一,但若放在全球範圍內,卻只能排到第八[1]。 這一數據反映了,雖然《參考消息》發行量確實很高,但以中國這個世界第一人口大國來說,中國報業尚有不少發展空間。而世界發行量頭五位的報紙都在日本,也可以引發對日本報紙成功因素的思考。 由此可見,數字十分重要。然而,當數字被操縱時,用以作出理性決策的基礎便變得岌岌可危。 對民調的總體批判 《真實的謊言:揭開民調與統計的黑盒子》(Tainted Truth: The Manipulation of Fact In America)出版於1994年,曾榮獲當年《彭博商業雜誌》(BusinessWeek)的十大商業書籍。作者辛西雅.克羅森(Cynthia Crossen)1983年加入美國《華爾街日報》,是報導金融市場和社會趨勢的資深記者,對「媒體騙術」有深刻的洞察。 全書共分八章,從民意調查的方法談起(〈民意調查的遊戲規則〉),探討其與商業利益之間的糾葛(〈操縱家口袋裏的民意指標〉),接著分析具體案例,例如醫藥、食品和廣告行業(〈揭開醫藥研究黑盒子〉、〈食物的真相〉、〈廣告騙術〉),最後討論民調對公共政策和司法的影響(〈公共政策〉、〈訴訟調查挑戰法庭正義〉),並在〈向不實調查說「不!」〉一章中作出總結。全書論述層層遞進,結構緊湊。 作者認為,數字之所以變得不可信,根源在於商業元素的日益加重。她尖銳地指出:「在資訊產業中,真相只屬於出錢的人」[2]。以美國蓋洛普公司為例,每個調查問題的定價為1500美元[3],價格極為昂貴。 這帶來了兩個問題:首先,個人幾乎無法負擔獨立驗證的費用;其次,民調的背後往往隱藏著商業或政治利益的驅動。這構成了民調的基本局限。 現代傳播挑戰理性 理性是西方民主制度的基石,其前提假設是「人是理性的動物」,有能力分辨是非、不盲從權威,從而實現民主。然而,作者在〈公共政策〉一章中提到,資訊爆炸和現代傳媒的手法削弱了理性:一、在各種資訊的「疲勞轟炸」之下,人們無法分辨資訊的真實性;二、隨著傳播學的進步,各種傳媒騙術也在不斷進步,往往修改若干詞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