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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朗普與戈爾巴喬夫的異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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戈爾巴喬夫與特朗普握手 2024年11月,俄羅斯反對派傳媒人 Mikhail Zygar在《紐約時報》刊登了一篇評論,將美國總統特朗普形容為蘇聯末代領導人戈爾巴喬夫,認為二者都只會誇誇其談,「削弱了支撐國家的核心機構,留下的只有混亂」。比較一下特朗普3月5日的國會演說和1986年戈爾巴喬夫的蘇共27大報告,可以發現兩種迥異體制的改革路線確實有一些有趣的「歷史對稱性」。 在官僚體系改革這個核心議題上,兩位領導人展現出驚人的一致。特朗普痛斥聯邦官僚體系不斷膨脹,「以各種可能的方式阻礙了美國潛力的發揮」,誓言進行「大膽而深刻的改革」;而戈爾巴喬夫早在40年前就指摘官僚主義是社會經濟發展的「嚴重障礙」。在手段上,特朗普通過「政府效率部」將聯邦內部諸多問題暴露在公眾面前,獲得民意授權來推進機構裁員,恰似戈爾巴喬夫推行「公開性政策」破除官僚黑箱的現代翻版。 年輕人在這兩場改革中扮演的角色也很雷同。特朗普將「政府效率部」的年輕人奉為改革先鋒,戈爾巴喬夫則要求黨政機關配合共青團,把優秀青年提拔到領導職位。兩人重用年輕人,都是希望找尋一種對既有利益集團迂回突破的路徑。 經濟振興方面,特朗普在希望「製造業回流」的同時強調「先進製造業」,與戈爾巴喬夫試圖用嶄新工藝的「機器製造業」來提高勞動生產率的策略殊途同歸。 國際週期處分散化階段 甚至在和盟友的關係方面,特朗普的說法是和歐洲「平起平坐」,戈爾巴喬夫的說法則是同所有共產黨「同志式地交換意見」。實質都是放棄領導角色,要求盟友或衛星國負擔更多責任。 因為蘇聯解體的緣故,戈爾巴喬夫的個人形象十分糟糕,不少論者都指責他的改革過於急速,但對他來說,債務問題和勞動生產率不足都迫在眉睫。同樣的問題又困擾着今天的美國。 美國發展經濟學家羅斯托(Walt Whitman Rostow)曾做過一個著名的論斷,認為美國和蘇聯的「總體輪廓」是相似的,只是因為意識形態差異,導致一些說法和做法存在差別。說明了超級大國在發展過程中,總會遭遇相似的治理困境。 要進一步理解特朗普和戈爾巴喬夫的戰略,不妨借用莫德爾斯基(George Modelski)的「國際政治長周期理論」,他將國際體系視為由全球性大國主導的週期,由於週期長達100年,普通人難以憑經驗觀察,不免會有人認為其理論過於陰謀論,科技的進步也會令週期的長度發生變化,其框架卻依然有很大的參考價值。 莫德爾斯基將國...

美國關閉USAID 真意味放棄全球影響力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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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蘇聯KGB特工貝茲梅諾夫(Yuri Bezmenov) 馬斯克領導的美國政府效率部(DOGE)關閉美國國際開發署(USAID)的後續影響持續發酵。近日,世界各地陸續傳出一些NGO和媒體關閉或裁員的消息。 內地網友對此紛紛叫好,美國國內也有不少人認為美國總統特朗普和馬斯克此舉無異於 自毀長城 。未來,美國之音和自由亞洲電台等外宣機構,可能也會面臨裁員或關停的情況。 在美國開發署的 官方網站 上,該機構明確表示:「美國的對外援助始終具有雙重目的:既促進美國的利益,也改善發展中國家的生活。」此外,該機構還能為「美國創造市場和貿易夥伴,並培養國外的友好關係」。 美蘇策略趨同進化 換言之,USAID是為美國獲得當地經濟和政治影響力的重要手段。 小布殊時期的美國國際開發署署長德魯·納西奧斯(Andrew Natsios)在2月4日接受 Politico採訪 時,為美國國際開發署進行了辯護。他指出,USAID僅佔聯邦預算的1%,但其建立的善意、政治影響力和經濟影響力不可忽視,對於贏得與中國的競爭至關重要。總結起來有三個重點: 1、專業招聘:USAID招聘各個領域的專家,以項目制形式將工作分發到當地大型承包商和項目負責人手中,同時對項目進行評估和總體管控。因為項目複雜,只能長期僱傭大型承包商,比如涵蓋90個國家的疾病資料收集系統就是例證。 2、獨立運作:USAID獨立於美國的公務員系統,避免受到政黨輪替的影響。納西奧斯強調,建立永續發展的機構至少需要15到20年的時間,而國務院的時間範圍僅為6個月到兩年,國內政治因素如果干預了USAID的運作,就會導致項目時開時停,無法持續。 3、在地化議題:納西奧斯認為,要介入當地政治,必須以當地人關心的議題作為切入點,運用當地的話語體系,逐步引導當地人向USAID關心的議題靠攏。因此,這些議題往往表面上和美國國內的政治無關。納西奧斯舉例稱,如果直接在非洲打出 LGBTQ 旗幟,非洲人會非常不滿,因此「需要找到一種不同的方式來談論這些問題」。 復旦大學 沈逸教授 認為:「如果不是像安德魯·納西奧斯這樣的人出來現身說法,一般情況下,相關材料即使是公開材料,也很少會把話講到這個地步。」 以上種種,不禁令人聯想到叛逃美國的蘇聯KGB特工貝茲梅諾夫(Yuri Bezmenov)的理論,在他1984年出版的一系列書籍中,介紹了蘇聯的意識形態作戰。他估計,...

香港歷史的另一種可能 評70年代的石中英與托派論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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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一段時間,一本名為《英氣》的傳記成為暢銷書,蟬聯《亞洲周刊》書籍榜長達9周。書中談及傳記主角石中英曾在70年代和《十月評論》的過百人進行論戰。這是香港毛派和托派較為大規模的論戰,表面上討論的都是歷史問題,除了對左派理論問題很感興趣的讀者外,似乎難在當時社會引起廣泛關注,但結合當時的社會環境來看,這次論戰很可能意外改變了香港政治勢力的格局,值得仔細研究。 當時香港不乏論戰,但這次論戰有兩個特殊之處。一、石中英文章是發表在屬於大眾刊物的《新晚報》,而不是《盤古》或者《香港工人》等理論刊物;二、石中英由1974年寫到1977年,雖然只有10篇文章,但時間跨度長達3年。以致一些經歷過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對此次論戰都會略有耳聞。 托派是指「第四國際」(統一書記處派)在香港的支部,領軍人物是向青,文章主要發表在他們的機關刊物《十月評論》。托派與石中英的論戰,其後更集結成小冊子《他們如何反對托派──石中英先生的反面教材》,共收錄四篇石中英文章和一篇署名「學史」的文章,以及托派寫作組的九篇反駁文章。托派之所以用「他們」來形容石中英,原因在於當時的托派們相信石中英是新華社內的一個寫作班子,並且認為石中英的文章是「較有一點點內容的」,故此視之為批判的焦點。當時他們並不知道,石中英只是20多歲的年輕人,相關知識純屬自學。文章之所以能在《新晚報》發表,也只是因為石中英曾在《新晚報》的《學生樂園》做過編輯,在周日副刊《風華》「批托」時,只是個英文書院的數學教師而已。 《英氣》作者陶傑在一訪問中認為,這段歷史並不重要,是個「偽命題」。其理由是托派人數很少,不足以影響香港的政治局勢。暗示毛派在六七暴動之後,不敢直面港英,只敢挑軟柿子捏,這種說法看似很有道理,其實是事後諸葛亮。回顧當時背景,左派剛剛經歷六七暴動,原本的工運和學運力量都大為衰減(可以想像一下今天民主黨在香港的境遇)。當時的托派乘勢崛起,托派這種既有馬克思主義浪漫情節,又沒有任何現實負面包袱的主義,有充分條件迅速吸引大量吸引香港的進步青年到他們的組織當中。在工聯會元氣大傷,加上港英政治部嚴密監視下,托派冒起本身,就是對於工聯會重的大挑戰。 針鋒相對的兩種觀點 托派指責毛派為官僚主義,「與世界金融資本,當地的殖民統治者保持密切關係」;而石中英則批評托派「日益猖獗狂搞分裂、破壞」,「出賣工人利益」。托派領袖向青在另外一篇文章寫到:「可是...